自己太蠢,错过了那么多次看清真相的机会。
好在,
终于看清了。
日子还长,无论是对于茭白,还是对于他,对于他们。
雾太大了,船没返航,就停在安全的航道上面。
茭白的伤没有生命危险,他只是太累了,精神也总是紧绷着,很煎熬。一旦他感受到安全的氛围,他就进入了深度睡眠中。
茭白这一觉睡十几二十个小时,他有意识的时候,嗓子干得厉害,脑子也很昏,眼皮更是糊在了一起。
“醒了?”旁边响起一道低而沉哑的嗓音。
茭白动了动糊起来的眼睫毛,吃力地撑开眼帘,他在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轮廓,周边都是柔和的光。
我进天堂了,看到了上帝。
等茭白眨一下眼,视力恢复了一点,他发觉那轮廓四周的光晕里掺黑,还带滋滋的电弧威压。
哦,不是天堂,是修罗殿,修罗王。
再看的时候,
什么都不是,只是一只死透了,却睁着眼睛,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的白猫。一副见到游魂小鬼,又像是见到主人的模样。
好友上线提醒又他妈延迟!
茭白蠕动干燥的嘴唇,说出电视剧里病人的经典台词“水……”
戚以潦迈步去桌边,倒了杯水端过来。
茭白说“我起不来。”
戚以潦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“那等会喝。”
茭白“……”
要不要这么玩?
茭白咬牙伸手“戚董,你扶我一把。”
戚以潦儒雅地挑眉“要扶啊。”
“那就应该在枕。
那家伙却没进来,就在门外。
章枕是冲动之下过来的,现在正在调整情绪。他从三哥那了解到茭白在货船上的遭遇,一怒之下把健身房的沙袋打爆了。
在章枕的印象里,齐子挚是个正人君子,没想到他会这么懦弱,不去和沈家斗,就只欺负好不容易才养好骨头的小孩子,还做出猪狗不如的事。
齐子挚还不如梁栋那个没出社会的高中生。起码那小子敢从舅舅的庇护之下走出来,勇于面对事实,积极配合调查,并期望查个水落石出。凶手是谁,谁就要付出代价。
“谁在外面?”
房里传来喊声,章枕的面皮一紧,不愧是他弟弟,这敏感度多强。
章枕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敲门进去,他和床上的人四目相视的时候,情绪又不好了。
控制半天,白忙活一场。
茭白开玩笑“你怎么这表情?难不成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?”
章枕的神情很古怪。
茭白不笑了,狗血不会这么密集吧?
章枕误以为茭白是在反感,他把手塞皮衣的口袋里,摸到一张纸,上面是他瞎涂的彩虹。
“我是孤儿。”章枕说。
茭白“哦”了一声“我也是啊。”
“没什么大不了的,”他随口问道,“船还有多久上岸?”
章枕组织好的语被拦截,他又没了说出一切的勇气“顺利的话,天。”
茭白嘀咕“那能赶在开学的时候回去。”
章枕一愣,他快速偏头,没让茭白看到他眼中的自责与仇恨。
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章枕哑声问。
“还好。”茭白打哈欠。
章枕瞪他“这叫还好?”
茭白看着章枕老父亲的样子哭笑不得,其实真的还好,他因为上辈子的生存背景和经历,崩溃点跟常人不一样。
章枕转身去到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下来,拔了根烟在指间把玩,不知在想什么,挺忧伤的。
茭白不忍心看清纯大美人忧伤,他找了个话题“沈老太太怎么样?”
章枕指间的滑入他掌中,被他捏住“没死。”
茭白差点爆粗口。
没死?这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。
他推测的是,齐子挚抓到他以后,猖狂地给沈寄发信息,还挑明是老太太帮了他。
沈寄回老宅跟他妈对峙,一通无差别攻击的霸总拳打完,他妈被误伤气死。
结果呢,竟然没死,还活着。
茭白眯眼,老太太那口气在等他亲自去断?他不至于连齐霜在《断翅》里的这一大伟绩都要抢吧?不至于。